汐墨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谷戚]好感度满了会发生什么? 10

*非典型游戏文

*CP谷戚

*一段并不太长的回忆杀

*前文:09


少年偶尔会想,是不是有些人生来就是个错误。

每当残阳滑入黄昏的深潭,那倚靠在窗边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急促,仿佛那明艳至惨烈的夕阳是无言的涡旋,光是注视便能将所思所想从本就不太清明的脑袋里拉扯出,然后毫无美感地挤作一团。

于是黄昏的安宁祥和成为了欲盖弥彰,残酷的内里被剖开,无处排解的悲哀以心口为起点,向四肢蔓延,附骨之蛆般啃噬最后一丝幸存的所谓名为欣喜的心情,于是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有些人是不是天生就不适合欣赏朝阳晨露,而反而钟情于衰颓、谢幕一般的美丽呢?


戚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了。这样说可能有些令人悚然,那换种方式解释,那就是他似乎灵魂出窍,变成了没有实体的一团物质,冷眼旁观着正在上演的一幕幕,如果再加上一桶爆米花,就跟看电影没什么两样。

只有一种解释,他在做梦。

他已经盯着那个看书的少年接近十分钟了,这个少年他眼熟极了,那眉眼可不就是他亲爱的谷子?但是这个谷子和那个黏乎乎又乖巧的谷子不一样,生人勿近的气场强得让人难以忽视,虽说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在阅读,可是那漠然的神情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他对这个过程的享受,就好像是……完成一个任务?

戚容想起来了,这就跟他小时候被老师强迫着去阅读指定书目,甚至还要写一篇“真情实感”的读后感一样的感觉。肯定很不情愿吧,戚容有些同情地想。

许久,少年阖上书页,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牛奶。那滋味似乎不太好,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但犹豫片刻,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已经开封的药片,就着牛奶一口吞了进去。他被呛住了了,咳嗽得厉害,戚容下意识想要上前为他拍拍肩,可是没有实体的他什么都做不到。

吃完不知名的药,天总算是亮了,破晓的暖光并没有让少年的表情更有温度,他就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门,来到了楼下。

谷子的家很整洁干净,但也意外的没有人气,戚容沉默地看着这些比印象中更加孱弱的少年,看他仔仔细细地把家里又清理了一遍,浇花、喂猫,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就像是早就把这一套程序烂熟于心,可是对于这本该惬意的早晨例行工作,他依然不能从谷子的脸上发现半点笑意。

好奇心像小爪子抠挠着他的心口,谷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年龄这时的他不过才十三四岁,行为举止和气质却和现在十七岁的谷子大相径庭,转变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破茧化蝶一般破除了某个枷锁,或者是柳暗花明遇到一个转点,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少年的眼里为何暗淡无光,但是他也许知道,究竟是什么重新点亮了它。


画面一转,戚容发现客厅里除了少年又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不怒自威,冷着脸坐在沙发上,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盯住面前垂着头的少年,戚容甚至可以听到那个男人胸腔中翻滚升腾的怒意。而女人就柔和多了,但是她的眼神依旧让戚容感到浑身不舒服。

这种眼神他熟悉极了,是怜悯。

他嗤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人的冷眼和嘲讽,可即便世人再怎么说他离经叛道,疯疯癫癫,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只有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他接受不了。

于是他再看向这两个人的时候,内心里就多了一份带着敌意的郁结。

大概是父母一类的角色吧?

“都说了别让你搬出去住,你一个人没什么照应,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少年的脑袋抖了一下,低低地回答:“不会出事的,不用担心。”

“我说你为什么就不懂事?家里是哪里不好,是没钱?还是没权?是有人敢欺负你还是没有人陪你玩?”

他母亲说到激动处甚至想站起身来,可是被男人眼神示意了一下,还是悻悻地坐了回去。

“总之,我不懂你在闹什么别扭,别在外面瞎玩了,快回来。”

“我……”少年双唇翳动,像蝴蝶轻颤了一下翅膀,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声音从翅膀的空隙传出,那种无力的衰颓感让接收到声音信号的人一阵心悸。

“如果我能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我会回去的。”

最后他说。

“意义?世上哪来这么多意义!”女人实在受不了,看来这样没有结果的拉锯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濒临崩溃,虽说没有歇斯底里,但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别过脸去。

“药有好好吃吗?”沉默的父亲终于发话。

药大抵就是谷子就着牛奶咽下去的药了——看他痛苦的样子就算是有人说这是毒药戚容也会相信的。

“有在吃。”

男人脸色稍微好了些:“你只是生病了,知道吗,吃了药就会好的。好了就回来,我们在家等你。”

“哦、哦……”少年有些惊讶一直威严的父亲也会说出这样柔和的话,一时怔住了。

“可我没有病。”

“你没有病?”男人被气笑,“你自己看看你的同龄人都在干什么,如果你能少点伤春悲秋的无聊想法,现在你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少年眉头蹙得紧紧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

“人不人鬼不鬼,行尸走肉一样!要是我知道我的儿子会变成这样,我一开始就不会……”

他卡住了,没有继续说。

少年冷笑,一直以来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展现出尖锐的寒意。

“对不起。然后,请你们下次再来吧。”

谈话不出意外地以不欢而散收尾。


两人走后少年又恢复了常态,即使这所谓的常态看久了也会让人感到无聊,不带一丝微笑的脸,对于任何变故都无动于衷的心,任何意外都无法打破的习以为常的惯例,以及每天早晨雷打不动的药片和冷掉的牛奶。

这一切就像是按了快进键的纪录片,戚容旁观十三岁的谷子逃离出家庭的桎梏,携着同龄人本不应存在的安稳和成熟,亦步亦趋地过着他自己的生活。没有和其他人的交流,除了必要的生活补给,他几乎切断了与外界一切的联系。自然,也没有朋友。

这才是真正的谷子吗?戚容悲哀地想,也许他早该发现了,越是表面阳光的人,心里的黑暗就会越加猖獗,旁人无法涉足他们私人的领地,自然也就无法得知他们对于世界、对于生命妄加的似是而非的理解,这是一个死循环,因为害怕被人否定所以拒绝交流,因为拒绝交流所以缺乏理解, 因为缺乏理解,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浅尝孤独,画地为牢地将自己缩在玻璃牢笼中。

十三四岁的谷子还不会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那十七八岁呢?

戚容怔住,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谷子对别人笑过。那种不和谐的疏离感,在这段荒诞的回忆里找到了答案。

他必须去问问谷子了,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强行撬开他的嘴,让他把心尖上那一点真实掏出来给他看,就仗着这个少年喜欢他,必要时候他也应该滥用职权。

戚容想退出这个梦境,但是剧情并没有如愿地戛然而止,在无数帧平淡无奇的日常画面扫过以后,他又被拉进了另一个场面。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地方戚容也很眼熟,是……

是他刚进这个游戏时所在的广场,他还记得他被一群人簇拥,被狂热粉丝推搡的场面,但是此时广场上安静极了,少年独自一人踱步着,看那散漫的脚步可以断定出他只是毫无目的地在瞎走,路上没有一个人,广场上也是,于是他毫无顾忌,有时会倚靠在已经爬上斑驳裂纹的长椅上,歪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又会蹲在道旁的花坛前,用嘴轻轻呵气,引得花瓣轻颤,这也是他热衷的游戏之一。

还没得来的细想为何广场上空无一人,少年突然开始朝着某一个方向奔跑起来,循着他的方向看去,戚容瞪大了眼。

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走向那个穿着笨拙玩偶服的人,他的眼睛里似乎盛满了星星,戚容头一次看到他像这样不带遮掩的倾慕,用久旱逢甘霖来形容显得俗气,但是他脑海里已经找不出其他的词汇来形容了。

他看到少年伸出了手,这时的他还只是个小个子,因为常年的不走动显得皮肤苍白得略微病态,瘦弱的四肢颤颤巍巍,恍如下一秒就要扑倒在地,但是他并没有,他近乎虔诚地伸出手,拽了拽那玩偶毛乎乎的爪子,张口说了些什么……


“咳、咳咳!”

梦醒时分。但是这个醒来的过程并不十分让人愉悦,戚容瞥了一眼窗外,天蒙蒙亮,今天的戏应该不会迟到。身边的谷子还在睡,他的习惯就是用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团,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每每见他都是如此,想来是系统设定的问题。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喊谷子的名字,他想叫醒他,他所见是真实还是臆想?平时睡眠时间折合成实际时间只有六分钟的他头一次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梦,除了是系统可以安排的没有其他的解释。所以他所见所闻,十有八九就是真正发生在谷子身边的事情。

他想叫醒他,然后问问最后他究竟说了什么,或者问一问,那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药片,现在还藏在他房间的某个角落吗?或者……

“谷……”

可声音发出来是意料之外的嘶哑。

好像被昨夜的冷风一吹,就感冒了。

为什么玩家还会感冒啊?!

还没来得及吐槽,系统适时地弹出了消息提示。

【恭喜您完成隐藏剧情:黑匣子  的全部体验,获得一次性消耗道具:回忆杀】

【回忆杀:功能道具,使用可以减少少量攻略对象黑心值。

使用方法:对着攻略对象说出你们第一次见面时时说出的话。】


戚容冷漠,他本来可以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说了什么的,可是突如其来的断网把他一脚踹出了梦境,现在想要重连也连不上了。不过,他乐观地想,黑心值大概也到不了那么高的地步吧,指不定直到他通关这个道具都不会用得上。

显而易见的,昨天睡得迷迷糊糊的他自然是错过了系统的提醒。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嗓子,觉得头疼极了,今天还有好多场戏,还好死不活的是那些对话特别多的桥段,看来今天是必须要请假了,可一想到导演那满脸横肉的张飞脸自己又怵得慌。真是艰难,自己可能是人类史上最没有游戏体验的玩家了,这游戏真的真实得让人想要大哭一场。

“没、没事,金刚葫芦娃体质,这种小病一天就好……”

就在这时,裹成蚕蛹的谷子翻了个身,咳嗽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来。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主人明显还没睡醒,但是下意识地掩着手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

戚容表情僵在脸上:得,这祖宗也感冒了。

该怎么向耿直男孩权一真解释两个人同时感冒的原因呢,这似乎是比旷工请假还要更令人头疼的事情。


tbc.


后文: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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